「十年前喝日本威士忌,是有眼光的人;五年前喝日本威士忌,是個潮人;現在喝日本威士忌,你一定是個有錢人。」林一峰老師打趣到。

 

是了,同樣的句子可以套用在所有今天市場上炒得正火熱的品項:三十年前調和威士忌當道的年代,麥卡倫舊版藍木盒30年單一麥芽威士忌是即便便宜也鮮少有人會買回家的品項,卻在2018年台北一場威士忌拍賣會的激烈競價中,從11萬一路飆升到27萬;十五年前,艾雷島泥煤氣息尚未被普羅大眾認識且接受,波摩酒廠的黑色瓷瓶Sea Dragon舊版30年,在酒商架上放到生灰都無人賞識,如今卻一瓶難求。

如果阮囊不羞澀,我們當然可以無所顧忌地追求這些珍品,嚐一嚐這些在全球市場上引起騷動的滋味究竟是如何美好。但無論如何,日子是一去不復返的,我們無須妄想要用三十年前的價格買到一樣的酒款,也無須幻想在新出品的威士忌當中找到一模一樣的滋味,畢竟舊時代的氣息是無法複製也無法被模仿的。我們可以做的,是鍛鍊自己成為一個有眼光的人,在今日的市場上尋找價格也許不高卻具有潛力的品項,也許三十年後就能換我們翻著拍賣圖錄,讚嘆三十年前自己的好眼光。

當然,若僅僅為了投資,讓飲入口中的威士忌隨著市場價格的跌宕起伏時苦時甜,似乎也就失去了收藏威士忌的樂趣。我們追求的,是在逐步累積的品飲經驗中訓練出屬於自己的判斷能力,在過程中暨享受到了威士忌的美好,也能避免自己輕易落入投資與收藏的誤區。

舉例來說,只要對威士忌略有涉獵的人,一定都聽說過「顏色較深的雪莉桶」與「三十年以上的高年份酒款」是市場寵兒的說法,翻開這兩年全世界大大小小的拍賣圖錄,似乎也確實有此一趨勢,許多人因此開始盲目地追尋起深色的酒液與酒標上的年份標示,聚會上帶一瓶酒液呈現金黃色的波本桶彷彿成了件沒品味的丟臉事。然而,姑且不論「顏色較深的雪莉桶」與「三十年以上的高年份酒款」是否較好喝或較有價值,漂亮的深褐色酒液除了長時間吸收雪莉橡木桶的精華,也可以用添加焦糖來達成,酒標上的年份也可以被造假,唯一假不了的是入口的風味與架構,有這樣的追求卻無法用自己五感辨別好壞的人便極易誤入歧途,買到不對的東西。

 

那麼,該如何訓練自己當個有眼光的人呢? 首先,我們必須建立正確的觀念並擁有相襯的知識。接著,必須進一步運用這些知識與觀念,來找到一瓶威士忌真正的價值與定位。以今日品飲的格蘭路思(Glenrothes)來舉例:

在品飲2018年甫面市的Glenrothes系列產品時,我們或許可以思考為何Glenrothes這個品牌過去在市場上的能見度並不高。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追溯酒廠的生產歷史。原來Glenrothes過去是作為Cutty Sark和The Famous Grouse等調和威士忌的重要基酒,在調和威士忌盛行的年代,酒廠每年僅有2%的酒液得以用單一麥芽威士忌的面貌釋出於市場,數量稀少造成市場能見度極低的狀態。

更有趣的是,在雪莉橡木桶取得成本亦發高漲的現下,Glenrothes卻反常地釋出大量的100%初次雪莉桶(1st-filled Sherry)作品,甚至就連常規款中最低年份的12年皆為100%雪莉桶,我們不禁要思考,這個過去名不見經傳的酒廠為何有這樣的庫存實力? 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去了解酒廠的經營歷史。儘管和麥卡倫一樣隸屬愛丁頓集團(The Edrington Group),Glenrothes過去的實際經營權握於專為英國皇室選酒的大型酒商BBR手中,而BBR的選桶負責人一向對於重雪莉沒有特別的偏好,故當2017年經營權重新回到愛丁頓集團手中時,愛丁頓驚喜地發現酒窖中超過90%的酒桶是雪莉桶,甚至超過72%的窖藏是初次雪莉桶,這也是為何在市場上大部分酒廠都對雪莉桶酒液的使用漸趨謹慎的現下,Glenrothes能以一種近似揮霍的態度使用著這些前人傳承下來的珍貴酒液。

然而,大量雪莉桶的使用就是Glenrothes威士忌的價值所在嗎? 他與同樣以雪莉桶運用聞名於世的麥卡倫(The Macallan)又有什麼差別? 是了,橡木桶的使用對於威士忌來說就像是美麗的衣裳,在對的場合穿上對的衣服絕對是一種加分;然而,真正要談到本質上的區別,就必須回歸到一瓶威士忌真正的靈魂所在—麥芽原酒的品質。而要了解麥芽原酒的品質,就必須進一步研究Glenrothes的原酒製程。首先在原料的使用上面,為確保優質水源長期且穩定的供應,Glenrothes不惜下重本將酒廠四周的水源買了下來,因此多年來酒廠的出品一直維持著純淨的調性。而酒廠蒸餾器的形狀恰巧與麥卡倫的小巧相反,蒸餾時間更長達11小時,讓酒液與蒸餾器之間的銅對話發揮到極致,致力打造乾淨而優雅的酒質。「若果說麥卡倫是豐腴的性感美女,格蘭路思便是纖瘦的窈窕美女」林老師結論到。酒質上的區別帶出了最根本的差異,也是Glenrothes不可被取代的特色和他的核心價值。

 

就跟買股票一樣,真正有實力的收藏家不會輕易跟隨電視上口沫橫飛的老師們起舞,而會花上一些時間,深入了解一瓶威士忌背後所承載的故事與歷史,一步步挖掘出它的精隨,用自己的品味與五感去感受一瓶威士忌真正的價值,領先市場,做一個真正有眼光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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